第七节“二七”惨案后,湖北工人在白色恐怖下坚持斗争
一、“二七”后军阀政府对湖北工人运动的疯狂镇压
△受军阀压迫忍痛上工后之京汉工人近况自京汉工人受军阀非法与残酷的压迫以后,工人感于威力,忍痛上工,其抑郁苦痛之情形,已足令人伤感愤激。至其上工后最迫情形,亦大有可以注意之价值。据新自京汉南段来京某君所述确实情形,谓工人上工,实非出了〔于〕本心,以由多数军警,强迫少数工人,迫其必入照常工作。上工后并依[派]许多军警,当场盟〔监〕视。军阀如防止工人再行集议,或有所活动起见,特下令绝对不准工人谈话。讲一句话,罚洋五毛,两句一元,讲话三次,即行革除,甚且以军法从事。工人怵于积威,只有忍受,但彼此相视作楚囚对泣而已!记者挫〔按〕,此次军阀摧残京汉工人,已算得了十足胜利,乃仍不足兴,还要摧残到底,使工界同胞,永无恢复元气之一日,人孰无心,对此岂能听其忍受乎。
《北京学生联合会日刊》,1923年2月20日。
△鄂肖惨戮工人之隐患——各处叠起罢工,外人将索赔偿汉口函云:现为阴历壬戌癸亥年之年头岁尾,以中国多数人心理观念,甚注视此节,故届时宜为一年中之特别景象。但去年年终,则有凄凉惨淡之一事,即工潮是也。刘家庙枪决之工人三十二名,大辟三名,有未收尸者数具,至今尚暴骨挂江岸,每日该处之妻啼子号,必有数起,令人惨不忍闻。然别具心肝之路警与守军,持其枪棒而驱逐之,并不怜惜。京汉路事件,至此已告一段落。继京〈汉〉路而起,又有粤汉路罢工。九日肖耀南派兵一营,押车开行,并电赵恒惕亦派同样之兵押送,由岳州接替,赵氏因受舆论反对,而且不甚满于京汉事件之处置,故未走极端,至今武岳车虽照常开行,而武长车则不能按点,但亦未断绝交通。各工人均非死心塌地为工作,不过为势力所迫,而各方工人又屈于威力,未能协同动作,不得不俯首帖耳,暂为用命。京汉路之工作,亦系军队押送,各站派兵接替,至今不懈。因而往来之车辆,亦渐次恢复,武汉工团,对此次军阀举动之伤心愤激,自不待言。湖北工团联合会被封,并捕其主要各干事,各干事遂逃避。但八日晚该工团依然发出一道通告,请所属二十六工团为湖北总罢工,向当局提出条件六项:(一)承认京汉路总工会之要求条件。(二)承认工人有集会结社言论出版及罢工之自由。(三)承认工人团体有直接交涉权及契约权。(四)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工资以日计算。(五)废除包工之包头制。(六)星期及例假休息,照常给工资。通告发出后,除粤汉路已罢工外,惟谌家矶扬子机器厂、汉阳铁厂、汉冶萍轮驳工会三处响应,丹水池亚细亚美孚石油工人俱乐部都停工一日,以为京汉工人致哀。此三处罢工,汉阳铁厂由肖耀南电话第二旅长寇英杰派兵至该厂勒令上工,而工人坚持,工会首领均避至汉口,直至十二〈日〉始谈判稍形接近而半上工,然工作至今未复。扬子厂由该厂经理请肖耀南派兵前往,兵一到该厂,即将工会封闭。该工会主任陈天,已先避至汉口租界。军队勒令各工人上工,工人纷纷离开该厂,其在厂附近住者,则不免压迫上工,至今亦因年关,工作不克复原。汉冶萍轮驳未曾上工,第因此三处罢工,又引肖耀南之暴力,令武阳夏三处军警,将所有工会一律封闭,捕平时热心工团之人物,以为斩草除根之计。又仇视报馆,凡对工潮处置表示不满意者,则加以检查或封闭之。现在武汉所有工会或工人俱乐部,无论已入工联会未入工联会者,一律干涉,将牌子下去,并不准再聚众开会。所有名列被捕之人,现在均避往上海或匿居租界。工潮形势,表面上似已被武力征服,而里面对于军阀,则怨毒已深,而工党之精神,则因此益团结。此番吴佩孚以惨酷手段对工人,不啻在社会上伏一祸根,在军阀认为武力万能,而外人则已见及之,汉上各外国工人公司曾雇用华工者,两度会议,对中国政府处置工潮过于野蛮,恐有极端之反对,势必波及外国工厂,各外国工厂受有损失,须向中国政府索赔。由英美商会请领事团一面电北京公使,一面向汉口交涉员提出意见,由交涉员陈介转致肖耀南,尚不知若何答复也。
北京《晨报》1923年2月23日。
△军阀强迫工人具结复工京汉路潮,经吴萧用武力平定,昨有新自汉口来沪者云:吴萧目下对于工人,尚未能十分安心,故均迫令具悔过书。其文如下:具悔过切结汉口某厂工人某某,为具切结事,具到厂长台前,因工人无知,聚众罢工,蒙思不究既往,准予入厂照常工作,安守本分,倘嗣后再有纠众不服规章违法行为者,甘受惩治,并惟保人是问。
所具切结是实。保人某某,工人某,指印。其办法甚严云。
上海《商报》1923年3月5日。
△封禁各工会京汉路工横遭残杀后,接续封闭湖北工联会,犹恐各工团有所动作,又用一网打尽的办法。于是扬子厂机器工会、汉口特别区香烟工会、武汉轮工会、粤汉铁路徐家棚工会、汉冶萍总工会、轮驳工会、西式皮鞋工会、武汉调剂工会、花厂工会、人力车夫工会、西式缝衣工会、武汉蛋厂工会、武汉电话工会、汉阳钢铁厂工会、牛皮工会等,均陆续被封。内中香烟、花厂、牛皮数工会、并各捕去多数工友。钢铁厂工会,被其厂长吴任之,做得尤为辣毒,竟将素具奋斗精神之工人,开除二百余人。各工团既被封闭,更将其自办之工人补习学校及子弟学校,一律勒令停办。因工潮而禁止其求学,不能不谓其有意实行愚民政策也。
《二七工仇》,1923年;摘自《二七大罢工资料选编》第230页,人出版社1983年出版。
△围封工团联合会京汉路罢工后,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本阶级的同情,作实力的援助,以致触怒军阀。于二月七日下午六时余(距江岸惨剧约一句钟),亦遭武力摧残。除封闭会所外,并拘捕各工会代表数十人,内有多人受其毒打者。工会什物匾额毁劫一空。更派军士十余人驻守会前,有不知情形或往窥伺者,又约捕去二十余人。
《二七工仇》,1923年;同上第231页。
△封闭真报真报出版,即以拥护劳苦工人及一切无产阶级之利益为天职。故一般军阀官僚资本家,视为非去不可之眼中钉。京汉惨剧发生,吴肖于此高压狂热之时,遂令军警于八日晨,围抄真报。检出关于劳工各种文稿,及汉口特别区香烟厂工会所送“劳动福音”匾额一方,及“顺应潮流维护正义不畏强暴力挽狂澜”对联一副,据以为证,加以“鼓动罢工扰乱秩序”八字罪名,将社址封闭。社内财产抢掠殆尽,并对其社长郭祖贲,编辑郭寄生、林相拂、张孑余、周无为等悬赏通缉。数人乃逃往沪上,发布宣言,表示与恶魔作最后奋斗。其附设于真报社内之闲话报,亦同遭封闭,并不准移地出版。嗣后武汉报纸,均常受军警检查。武昌大公报,因不附合肖耀南,亦被迫停刊。武汉舆论界,亦以此次为空前之灾犯。
《二七工仇》,1923年;同上第232页。
[汉口真报封闭后之宣言,1923年2月15日]
汉口函云,本埠真报自去年双十节成立以来,即以代表被压迫阶级为职志。此次京汉工潮发生之后,当局对之,益不满意,遂于本月八日封闭。今得其被封后之宣言,特为披露于后:敬启者,本报已于本年二月八日被吴佩孚萧耀南命令军警封闭,馆内重要财产,抢掠一空,同人等俱在密拿之列。窃本报自昨年双十节湖北省工团联合会成立大游行之日出版,迄于本年二月八日,即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被封之次晨封闭,此与工团联合会同命运也。工团联合会而既亡也,本报之亡,何足顾惜。工团联合会设尚有复活之日,本报亦当然卷土重来。况本报既以代表全国被压迫被蹂躏被损害之大多数同胞利益为职志,早已誓迎既与工团联合会同年同月同日生,即应与工团联合会同年同月死。死得其所,不何憾乎。况后死一日,不及与工团联合会同时入殡。且当京汉铁路长辛店郑州江岸等处二百余工人残杀累累,血肉狼藉之余,同人等尚得保全逃避余命。抚躬自向,惭愧有余,更何暇恋恋于一报馆之小小利害关系,怅惘此破甑为乎。惟是同人等尚不能遽然已于言者,岂单为一报馆之小小利害关系,不不俾晓〈渎〉国人之听闻耶。则以虐杀大狱,沉冤莫雪,难完国人之天职耳。则以对于先烈头颅换来之约法,血液揣来之共和,虽明知其已死,要不得不忱约法之尸而恸哭,招共和之魂而奠祭耳。此天地,爱之也。同胞乎,吾父老昆季诸姑姊妹受军阀之凌迟寸不桀,业十一年。其手段狠毒者厥为吴佩孚萧耀南。未对于手无寸铁之铁路工人,诬为匪类,包围轰击,恣行狩猎以取乐乎。对于不肯上工之铁路工人,或枭首而悬诸车头,或枷锁而押令开机,或抄家而奸淫妇孺,或悬赏而捉拿逃亡,则全国同胞又何人不可被其随意枭首,随意枷锁,随意抄家而奸淫,随意悬赏而捉拿乎。同胞乎,军阀中之吴佩孚萧耀南,迹其所行作为,无一非暗示两种革命。即非少数军阀依进化的革命手段,铲除军阀根株,必是多数同胞依进化的革命手段,铲除军阀根株。值兹生死一刻,肉薄〔搏〕拚命之时,舍全国同胞共同集合于打倒军阀,打倒吴佩孚萧耀南的旗帜之下而外,别无良策。同胞乎,与其脆薄哀伤,徒作楚囚对泣,坐以待毙,孰若挥鲁阳戈,举大铁锤,对于军阀,对于军阀中之吴佩孚萧耀南迎头而痛击乎。汉口真报馆驻沪办事处郭祖贲、郭寄生、林相耕、张孑馀、周无为同启。(二月十五日)
《晨报》1923年2月24日。
△徐家棚工会被封顷粤汉路总工会发出通电原文如下:
全国各工团,各报馆,各商会,各农会,教育会,学生联合会,各团体钧鉴:万恶不赦的军阀萧耀南,既演出惨杀京汉路工友三百余人,封闭湖北工会,毙死工团首领后,犹狼心不改,恶焰弥漫,于本月十七号遣派军队多人无故将本会徐家棚分工会封闭,会中器物抢掠一空,损失甚钜,无道摧残,哀我神圣工人,何罪遇此毒贼,京汉之热血未干,粤汉之惨忍又至。约法等如具文,人命贱若草管〔菅〕,凡属稍有人心者,闻此莫不为之悲歌慷慨,义愤填胸,本会值此劫馀,除一面整理内部,立图恢复徐家棚工会,组织坚强,拚力与军阀奋斗外,再为此通电,务乞各工团各界一致援助。俾徐家棚工会即早恢复,协力齐向万恶军阀进攻,临电盼切。粤汉铁路总工会叩。
上海《晨报》1923年3月8日。
△汉阳铁工又遭虐待汉阳钢铁厂工会因厂长多方苛待,快邮代电云:
全国各团体及报馆转各界同胞钧鉴:我汉阳钢铁厂之工人,自京汉工友被军警武力枪杀之后,厂内当局之待遇,等于牢囚,当地行政长官之监视,更比土匪之不若,想我工人等朝夕勤劳工作,毫无越乎范围之行动,乃厂内当局,运动当地警署,无故封禁我们的工会,我们自行筹设之工人子弟学校,一切预备完全,勒令不准开学,并强迫退租,不许居住,厂长吴任之更于三月七日无故开除工人二百二十四人,见有请武装军队驻扎厂内强迫被开除的工人缴牌子出厂,严厉的监视在厂工人的行动比待牢囚还苛,被开除的工人因工牌失落没有缴的,承认赔偿罚款还不行,迫挟送押警署,至今没有释放,各界同胞们,我们工人也是国民中一分子,集会结社是约法上规定人民应有的自由,现在被剥削尽了。教育是人民应享有的权利,我们不但受不到国家设立的教育,连我们自动的筹备学校还不准开办,厂长吴任之任意开除我工人至二百几十人,剥夺我工人的生存权,逼我等走死路,亲爱的同胞们,我们现在朝夕呻吟于淫威压迫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岂是人的世界吗?象这种压迫,逼得我们不能生存,我们只有走最后的一条路呀,亲爱的同胞们,法律公理在哪里,正义人道在哪里?望你们同申议愤,援助这被淫威压迫之下的奴隶呀。
汉阳钢铁厂工会叩三月八日
上海《民国日报》1923年3月14日。
△鄂军阀通缉京汉工人,以过激党诬工团领袖京汉路工潮停顿后,萧耀南对于工人领袖,尚欲得而甘心,昨鄂军署,训令各机关云,案据汉黄镇守使杜锡钧、武汉稽查处王世杰、汉口警察厅长苏齐会呈称,本月八日,接奉钧座函开,此次铁路罢工,其著名捣乱之重要份子,尚有未继捕获者,若任暗中鼓煽,殊不足以靖乱源,应即严密查拿,藉寒匪胆。但应拿人民,本署未尽知悉,特此函达查照,希于三日内,开单具复,以凭照办,通令接名缉办,用遏乱明,而保地方治安为要,等因奉此,职等伏查工潮震荡,其主动者,并非工人,万系过激派党人。利用机会,肆其如簧之口,谈词邪说,尽惑愚工,操纵其间,以遂其骚乱之素愿,汉镇工厂林立,尤为该派所注意,工团联合会,即关其执行重要职务者,都非出身工界亦非供职工厂,均系过激党人,假借名义,投身其间,以致工潮迭起,社会几无宁日,此次幸赖威福。得少平息,其重要人犯,应行拿办者,多已闻风远遁,现正购钱缉拿,以清乱源,兹谨尊谕,将应拿之人名,另单呈报,伏乞鉴核,通令按名缉办,实为公便等情,附人犯名单一纸,据此除指令外,合行抄发名单,仰即转饬所属,按名协缉,务获解办为要,此令计开缉拿人犯花名单,杨德甫,陈天,郭聘伯,周无为,郭寄生,朱兰田,樊一狗,袁告成,王伯川,许白昊,马东阳,张率五,熊金荣,余四,项飞龙,陈公侠,陈孑余,以上共计十七名。
上海《民国日报》1923年3月29日。
△汉阳铁厂无故开除八百人,工人群起反对厂长本社顷接汉阳钢铁厂工会紧急通电一则,报告该厂工人所受种种虐待情形,并此次厂长无故开除工人八百人事。兹录其原文如下:
全国各团体各报馆,暨各界同胞钧鉴,慨自二七之役,军阀惨杀我工人,封闭我工会,并摧残一切表同情于我工人之各界人士,此全国同胞所愤怒,我工人所尤为切齿伤心者也。乃万恶军阀,既肆其残暴蛮横之兽心,惨杀于前,而丧心病狂之厂长,复乘人之危,助桀为虐,百般压迫于后。凡我工人在法律上应有之一切自由,均已剥夺净尽。不准偶语,不准阅报,不准请假,不准陈述意见,工资不准随生活程度而增加,工作时间反随意延长。尤奇者大小便亦限于次数与时间,不得稍逾。凡此种种禁网牛毛之规律,工人稍有逾越,立即重罚除百般不堪之侮辱而外,或罚数日工资,或立即开除,或解往督军之军法处,科以虐刑,凡此种种无理之压迫与惨酷之待遇,实为“二七”之后,武汉各工厂所常见,真令言者伤心,闻者酸鼻。哀我工人,即不谓有创造物质文明,维持人类生活之功绩,亦何至以无辜之身,如牛马奴隶之不若,受此极人世悲惨之待遇。乃尤出人意外,百索不解者,汉阳钢铁厂厂长吴健等如照上述种种待遇我工人之外,突于本月二十七日正午放工时,用大队全副武装军警弹压化铁炉工人八百余人放铁停风压砂等等长期停止工作之善后事宜,绝不对工人宣布理由,亦不准工人询问,事毕之后,驱逐工人出厂,将厂门及各重要地点派武装军队把守,即向工人宣布八百余人,本日一律开除,工银即日在厂外由军队监督发给,另招新工继续开工。我全国同胞及各界明达之士,试思此意外横逆之来,有何理由。此倒行逆施之举动,于工人身家性命,于公司营业及国家产业前途,发生如何之关系乎。我八百余工人无升米之储,无分文之积,片刻之间,一律开除,同陷于失业悲苦之境。其依以为生活之家属数千人,生命立刻濒于绝境,将引起何等重大问题,此数千人将束手待毙乎,抑将铤而走险以谋生乎,此于社会国家之安宁秩序,将有如何之影响。此该厂长吴健等不能不负责者也,我八百余工人皆在化铁炉作工数载,以至十数载,技术纯练,措置裕如,一旦全部开除,另招新工,即不问于相当期间能否招得如许工人。即或如愿以偿,而招来之新工,毫无技术,厂内复杂之设备,巧妙之机关,彼实一概不知,何能照常工作。驱此无技术经验之工人,于我国最长历史最大规模,且关系国家产业命脉之工厂,盲人瞎马,危殆万状。必至机关毁坏,工作停滞,公司营业上受极大之损失,国家产业上遭莫大之打击。自杀杀人之政策,断绝数千人□生命,破坏公司及国家之产业,此丧心病狂罪大恶极之吴键等不能不负此重大之责任者也。我工人等创重痛深,压迫重重,生活不若牛马,性命轻于鸿毛。除请求我汉冶萍总工员三万余人誓死力争外,待此哀恳我各界同胞主持正义,同伸公道,为保障数千人之生命,为爱护国家最宝贵之产业一致作严重表示,为实力之援助。呼吁之余,血泪俱尽,时机紧迫,引颈以待。汉阳钢铁厂工会二千工人叩俭(二十八日)。
上海《晨报》1923年4月1日。
△黄石工会被封,欧阳芳牺牲安源罢工、“二七”罢工和下陆罢工,都是在工会和工人俱乐部领导组织之下进行的,因此,封建军阀、买办资产阶级视工会、工人俱乐部为洪水猛兽,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1923年5月24日,汉冶萍公司董事长孙宝琦为除掉安源俱乐部致函赣督蔡督理函云:“窃自上年工潮发生后,敝公司各厂矿受患甚深,而尤以萍乡煤矿为最重。推原祸始,皆由路矿工人俱乐部所产生。现在工潮虽渐平复,而工人俱乐部尚在,矿工恃为护符,动辄聚众要挟,滋生事端”。要求“速将路矿工人俱乐部取消”,并派“前萍矿矿师、现任大冶钢铁厂副厂长黄锡赓,到赣面陈工人罢工情况”。“二七”惨案后,武汉三镇的工会都被军阀封闭了,紧接着,封建军阀又派队伍来黄石封闭了各厂矿的工会、工人俱乐部,并对工会活动积极分子进行追查和搜捕。大冶铁矿运务股股长周楚生,曾在下陆罢工时被工人们揭露斗争过,这时他认为报复的时机已到,跑到下陆机修厂找工人俱乐部负责人,追索大罢工的骨干分子名单,并声称对这些人要严加惩办。此时赫惠林已去广州,其他负责人都坚贞不屈,使周楚生得不到任何线索。后来俱乐部的一名记录员经不起周楚生的利诱和威胁,交出了工人俱乐部历次开会的记录和罢工骨干分子名单,周楚生得意极了,带着军警,气势汹汹地把下陆机修厂包围起来,布满岗哨,关上大门,把所有工人集中,当场宣布工人俱乐部为非法组织,立即取缔。并宣布将俱乐部负责人和罢工骨干分子谢福汉等十九人全部开除出厂,永不复用。还宣布了四条禁令:
(一)工人必须听从工头和管理人员(指监工职员)的指挥,不得违抗,如不服从,轻者扣减工资,记过;严重的开除出厂。
(二)凡聚众滋事,有不法行为或有意操纵他人进行扰乱者,情节严重的,立即开除或送官惩办。凡一经开除,永不复用,并不准改名冒充。
(三)管理人员及巡警在认为必要时,有随时搜查工人之权,工人不得违抗。
(四)禁止工人在工作时间谈话、休息、会客,非奉差遣,不得自行外出。
周楚生讲话结束后,军警即将被开除的十九名工人押解出厂。
大冶钢铁厂的工会被封闭后,在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特派员欧阳芳的领导下,很快就建立起秘密工会,继续进行革命活动。同年三月,由于坏人告密,资本家勾结反动军警,突然将大冶钢铁厂秘密工会所在地普安寺包围,一批共产党员和先进工人被捕。欧阳芳被捕后,敌人要他交出工会骨干名单,他严辞拒绝,即被带到秘密杀人场,壮烈牺牲。
《黄石工运史》第43-44页,黄石市总工会工运史编辑室1987年编印。
二、湖北工人在白色恐怖下的艰苦斗争
[京汉铁路总工会紧急通告,1923年2月10日]
亲爱的工友们!我们全路工友被枪杀的竟有百余人,我们的总工会及各分工会均被封禁,我们的工友被杀伤的更不知多少,我们工友都被兵士捆绑上工。事至如此,我们工友当然不能不忍痛上工。我们这次开成立大会,原来事先得了吴佩孚的允许的,但是他后来居然大施压力,压迫我们。赵继贤、冯氵云二人,或给我们代表以免票,或用专车送我们代表去开会,同时却运动曹吴屠杀我们。他们这样压迫我们,我们还再三让步,派代表向吴佩孚求情,并停止开会。不料他的爪牙黄殿辰等竟占据我们的总会,驱逐我们的代表。我们到这步田地忍无可忍,才罢工要求。吴佩孚一面打电报向我们说好话,并派代表诡言和我们议和,一面却用大队兵士包围江岸总会办事处,开枪袭击,意欲杀尽总会代表,不幸江岸分会委员长林祥谦等被捕,未加审问,毫无罪名,竟将林祥谦等四工友枭首示众。即以江岸一处而论,杀人竟到三十七人之多,重伤者数十人,断手断脚残废者数十人。事后肖耀南自知此种万恶行为,必为全国人民所深恶痛绝,尤复诬蔑我工人为匪徒,捏造我江岸工友先枪击军官,冀掩尽天下人耳目。唉!曹锟,吴佩孚、肖耀南、杜锡钧等用心之险毒,诚非人类可比呀!
我京汉工友都是有血性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够让军阀随便杀死我们的弟兄么?我们两年来血汗造成的工会,能够随便让他们封闭么?我们真正就是这样上工了么?我们决不要灰心,决不要怕死,这口气是必定要争的,杀我们弟兄的仇是必定要报的。曹锟、吴佩孚,肖耀南等军阀,都是杀我们弟兄的凶犯,我们从此是要下决心打倒军阀的。亲爱的工友们!还好,我们总工会的委员长、秘书等尚没有被仇人杀死,所以我们的总工会还存在!我们工友还要服从总工会的命令,维护总工会!总工会现在正在计划和进行一切复仇的办法呢!我们各站的会所,虽然被打了,但是我们工友还要团结一致,秘密组织,以图再举。现在全国各工团及各界都起来援助我们,我们自己更应紧紧团结,并秘密举出代表与总工会接洽。
工友们!我们这次的耻辱,是永远不能忘记的,我们许多弟兄被杀害,更是我们不能忘记的。我们大家都要下决心誓必报仇,誓必恢复工会,誓必打倒军阀。我们如果能下决心,如果团结一致,我们一方才可以对得住死者,一方才可以打倒我们的仇人,夺回我们的自由呀!
京汉铁路总工会(二月十日)
《二七惨剧》,1923年;摘自《二七大罢工资料选编》第271-272页,工人出版社1983年出版。
[京汉铁路总工会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驻沪办事处宣言]
军阀吴佩孚、肖耀南禁止京汉工人集会结社,乃是军阀剥夺一切人民自由的先声;他们惨杀京汉工人,是惨杀他处工人的先风。所以二七事件(即吴、肖屠杀京汉工人事件)发生以后,我们都很明白。这不仅是京汉工人的事体,乃是全国工人的事体,不仅是全国工人的事体,乃是全国各界同胞的事体。可是,在吴、肖高压之下的鄂豫直,此时已然没有我们公开活动的机会了!我们后死者,要为被难诸工友复仇,票〔要〕为全国同胞争生存与自由,要联合全国同胞来完成打倒军阀的任务,便须找一个较妥的地方来策画〔划〕进行,因此京汉铁路总工会与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特在沪上设了一个办事处。它的任务是:(一)宣布军阀压迫惨杀工人的真相。(二)联合各界同胞向军阀下总攻击。各界同胞诸君,各地工友诸君,乱亟矣!民惫矣!“军阀不死,大乱不止”。尚望齐仗正气,共殄妖氛,工人幸甚,各界同胞幸甚。谨此宣言,毋任迫激。
《北京学生联合会日刊》,1923年2月24日出版。
△江岸工人的秘密运动京汉这次大牺牲,要算江岸情形为最惨,但他们并不因此灰心短气,畏缩不前。近且择用一种秘密手段,极力进行他们内部的组织,日经依然照常纳□,内部久已形成一致云。
《劳动周报》第11期,1923年6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