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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工人阶级的产生和工会运动的兴起(24)

湖北工人阶级的产生和工会运动的兴起(24)

发布时间:2009-07-10 15:39 |  来源:

二、“二七”惨案在武汉

[二七大屠杀的经过,1923年2月27日]

全国工人、农人及一切被压迫的同胞们!

二月七日京汉铁路工人的被惨杀,想你们都已知道了。自此次罢工开始以至现在,敌人方面——军阀及其雇用[佣]的政府——利用他们的报纸电报及文告,捏造种种诬蔑及诱惑的事实,不断的来欺骗国民,以冀破坏我罢工工友团结及阻断国人对于罢工的同情援助。我们很相信:在被敌人方面造谣的宣传欺骗下的国人,必然有一个很热心的希望,就是希望我们将这一次大屠杀的实际经过作较详细的一篇报告。

京汉铁路工人此次罢工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争集会结社的自由,就是约法上规定我们人民应享的自由。

近两年来,京汉工人陆续组织“工人俱乐部”。至一九二二年春,全路皆就绪,得十六个单位,每站工人过百人者即组织分会,较少者属于附近分会。四月九日在长辛店召集全路代表,决定组织总工会。八月十日复召集全路代表于郑州,决定总会地点设在全路中心——郑州;在成立大会未开以前,由总工会筹备处行使职权,并决定统一名称,然后依“权利集中”、“经济集中”两原则,以促成一有实力而统一的组织。整整筹备了四个多月,才于本年一月五日总工会委员长会议,定于二月一日在郑州开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遍邀各工团各界到郑参与典礼。

因为集会结社是约法上赋与人民的“自由”,一方面军阀在相当期间内尚保持其假面,和工人谋妥协。因为这个原故,京汉工人遂得在军阀高压下发展到这个局势。宣言“保护劳工”咧!赞成“劳动立法”咧!但是工人却始终“谨防扒手”,阶级的战线日益紧切。

当国家铁路为其私产的直隶系军阀,看工人的组织愈进步,他们愈恐慌,遂不得不揭开其“保护劳工”的假面具,拿出摧残工人的狠辣手段来,图灭尽工人的势力。在路局方面,如赵继贤、冯氵云,他们原来就是持破坏工会主义的。赵氏在先曾利用一部分工人传习所,以图工人的势力破裂,不想恶谋失败,凡示好于彼者工人群弃之,而工人的团结遂益坚实。

冯氏先亦联络司电生以上的员司,组织京汉同人通[同]谊会,与工会对抗,及终亦未成功。自总工会成立会之召集露布以后,于是他们谋摧残的进行益急切了。赵以保系嫡派的资格,冯以京汉南局局长不啻吴大军阀的外账房,而又有两湖巡阅使署副官的资格,遂日夜奔走于曹、吴之门,以制造空气,谋覆工会。而乖巧奸诈的吴佩孚遂利用机会,以赵、冯等报告为根据,下令于靳云鹗,使其严禁开会,必要时得以武力解决。靳又指使郑州警察局长黄殿辰执行一切,于是军阀借刀杀人之计划便决定了。仇人嫉视工会,工会未尝不知,且身处虎口,固军阀掌中物。但尚不知对方欲摧残若是之急迫,所以大会筹备皆取公开,以为如此或不致酿成巨大误会。岂知至一月二十八日,而意外的消息到了!黄殿辰首先来会声明禁止开会;始而取出赵继贤致吴佩孚的电报,继又取出靳云鹗、张福来给他的命令,猜他的意思,好似讨好于工人,显得此事主动者大有人在,但其心也太险恶,相持者几三日夜,工人愤激非常。至三十日,忽得吴佩孚致总工会电,召代表赴洛计议,工人于愤激之余,遂派代表杨德甫、凌楚藩、李震瀛、史文彬、李焕章五同志即日赴洛阳。

代表既到洛阳,当日(三十日)往西宫,吴辞不见,约以当晚用电话谈。至晚,用电话约定次早八时谈话,次早得见该署副官长徐某及其政务科长白坚武。

由他们转述吴意,只是一味敷衍恐吓,代表方面坚持愈烈,最后才由吴佩孚亲见。现在把那次谈话大要,记在下面:

吴佩孚说:“你们工人的事,我没有不赞成的。你们想,什么事我不帮助你们?不过郑州是个军事区域,岂能开会?你们不开会不行么?你们改期不行么?你们改地方不行么?其实会个餐亦可开会,在屋子里亦可开会。我是宣言保护你们的。岂能和你们为难?这是你们局长来的报告,我已经允许了他,我已经下了命令,要制止开会;我是军官,岂有收回成命的道理?我以后保护你们的日子还多咧。你们说开会没有什么,我亦知道;不过——你们若是非要开会不可,我可没有办法了……”工人代表与他据理力争。吴佩孚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明以告之,使其无备,激之使进,而假手爪牙以尽歼之,其手段真辣呀!约接谈三时余,不得要领而散。流血大惨剧,遂伏于吴佩孚微笑中,好危险奸诈呀!

先是,各地及各铁路工团先数日接到京汉铁路总工会在郑州开成立大会的请柬,无不兴高采烈,争欲前往庆祝。至三十一日晚止,计到者有汉冶萍总工会、汉阳钢铁厂工会、汉冶萍轮驳工会、花厂工会、人力车夫工会、香烟厂工会、扬子机器厂工会、武汉轮驳工会、粤汉铁路总工会、徐家棚粤汉铁路分工会、武昌机器工会、机器缝纫工会、郑直豫蛋厂总工会、湖北蛋厂工会、西式皮鞋工会、洗衣工会、武汉电话工会、武汉调剂工会及建筑工会筹备处等,共三十一团体,代表百三十余人,尚有武汉及各地男女学生及新闻界三十余人。

各路代表到者,计有京奉、津浦、道清、正太、京绥、陇海、粤汉等路,共约六十余人。本路分会——长辛店、琉璃河、高碑店、保定、正定、顺德、彰德、新乡、黄河、郑州、许州、郾城、驻马店、信阳州、广水、江岸各分会代表到者计六十五人。

赴洛代表于三十一号晚返郑,赶即在会所召集全路代表会议,报告吴佩孚态度后,全体大愤。对于一面高唱“保护劳工”,一面尽力压迫,言不顾行,绝无信义的吴佩孚,都说无注意的必要,因为我们乃本于约法而开会,当即决议,无论如何,仍照原议,决于次日仍在郑州普乐园剧场开会。

二月一号清晨,郑州全埠紧急戒严,军警荷枪实弹,沿街排列,商店闭门,行人断绝,几若大敌即在目前。郑州京汉工人全体及各处代表,无不笑他们小题大做,又无不恨他们妄以武力干涉人民自由,都说必须开会,不可为武力所屈。各代表当在五州[洲]大旅馆整队出发,以军乐前导,所送礼物如牌匾、对联等次之。各代表手持各团体名义的红旗,顺序而行。一方郑州工友全体由会所出发迎接,至距会场不远处,被军警包围,举枪威吓,阻止前进,全体大愤。先推代表再三理论,终不允;全体鹄立街心约二小时,愤激不已,乃奋勇拚死冲开阵线,拥入会场。首由主席宣布组织宗旨,及此次被强权无理压迫的可愤,遂即郑重宣布京汉路总工会的正式成立,群众大呼“京汉铁路总工会万岁!”“劳动阶级胜利万岁!”是时全场四周,已尽被武装军警包围,群情至此更加激昂,奏乐欢呼,声震屋瓦。既而黄殿辰至,出言百般恐吓,群众照常开会,延至下午四时,始冲出重围,宣布散会。

这在(二月一日)下午,代表所住各旅馆,便有兵来监守,不许偶语,总工会在万年春菜馆所定的饭菜,亦不准开售。各代表一时完全丧失自由,饮食不得。各团体所赠的匾额礼物等,也尽被毁遗道旁,不许馈送。总工会会所被兵占驻,且禁止工人出入,室内一切文件实物,尽被捣毁。问何以如此强暴,都说“是奉大帅命令……”当晚会所即被封闭。

晚间,各处代表全体集议,以吴佩孚违背约法,摧残集会,并兵困旅馆,不准来宾自由出入及互相谈话,勒令酒店歇业,不准来宾集宴,来宾出街,则以武装军警迫随,在在皆待工人如囚犯。似此情形,惟有迅速引去,以免其他人民受无端惊怖。于是全体决议从速离郑州。武汉方面代表,当晚仍搭原车南下,其他各路代表概搭次日早车北上。各代表临行时,无不愤恨军阀官僚朋比为奸,此后工人地位危险万分,都说:“京汉铁路总工会能否健全,实全国工人共同问题,我们应讨论帮同京汉总工会争回人格及自由——此乃我们今后的重要使命……”

成立会既遭如斯之摧残了,全路各分会代表会议在十分忍无可忍之下,当即通过一决议,其大要云:“我们为抗争自由起见,谨决于四号午刻宣布京汉全路总同盟大罢工,同时为事实上的便利起见,总工会决移江岸办公,全路一切进行,于罢工期内,全视总工会命令而定,我们是为争自由作战,争人权作战,只有前进,决无退后的。”并议定要求五项:

(一)要求由交通部撤革京汉局长赵继贤及南段处长冯氵云,要求吴巡阅使、靳师长及豫省当局撤办黄殿辰;

(二)要求路局赔偿开成立大会损失洋六千元;

(三)所有当日被军警扣留的一切牌额礼物,要求郑州地方长官用军乐队再送至总工会;占领郑州总工会会所的军警应立即撤退,郑州分会匾额重复挂起,一切会中损失,由郑州分会开单索偿,并由郑州地方长官到郑州分会道歉;

(四)要求每星期休息,并照发工资;

(五)要求阴历放年假一星期,亦照发工资。

总罢工的第二日(二月五日),肖耀南派其参谋长张厚生至江岸,先使该地警官某以强硬态度,要挟工会交出杨德甫、朱兰田、张濂光、罗海臣、林祥谦五人,工会答以“如有对于曹吴及交通部正当负责人来,总工会当然有全权代表与之正式接洽,否则,恕不能接待”。

延至午刻,忽探报厂内已被大批军队占领,大智门车站已开始卖票,张参谋长在工人家,拘去开车二人,用军警压迫,即行开车。分会委员会闻此,即派纠察团进探,一时集于厂门者约二千人,冲破军警防线,将该二工人抢回。当日上午,军警忽拘去纠察团工友三人,工会特派代表张濂光、项德龙[隆]、罗海臣等四人,请军警释放无故被拘的三人,军警方面百般威吓,谓须枪毙斩首等语,他们毫不为动,军警无法,始将三人释放。这是敌人方面用破坏不成,继之以威吓的失败。

武汉各工团代表自郑州归来后,各以此次所身历的压迫与不自由,当众发表,有痛哭者,有愤詈者,奋发激昂的态度,实可动天地而泣鬼神。全体议决,愿以死力与京汉铁路工人一致进行。遂于大罢工的第三日,由各工团各派代表数十百人,各持旗帜来江岸慰问,即在江岸举行慰问大会,当时合[和]江岸工友到者约万余人。首由京汉铁路总工会执行委员长杨德甫同志报告招待慰问代表的盛意,并申述此次大罢工的意义及希望。继由各工团代表及真报馆记者数十人演说,无不激昂慷慨。次由京汉总工会秘书李震瀛同志代表总工会向众致辞,略谓:“我们此次大罢工,为我们全劳动阶级命运之一大关键,我们不是争工资争时间,我们是争自由争人权。我们是自由和中国人民利益的保卫者。工友们,要晓得我们京汉工人的责任如何重大,麻木不仁的社会早就需要我们的赤血来渲染了!工友们,在打倒军阀的火线上应该我们去作先锋!只有前进呵!勿退却!…”最末有人高呼:“京汉铁路总工会万岁!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万岁!全世界的劳动者联合起来呵!”者凡三,群众和之,声如雷动。群众乘兹愤怒之余,遂举行大规模的游行示威,由江岸经过租界以抵华界,历二小时许,沿途加入三千余人,所过商民多高呼欢迎,巡捕岗警无敢阻拦,此种情形实为仅见。那知同时即有督军代表与洋资本家在租界正大开会议,准备做从未经见之大屠杀呢!

二月七日,距罢工开始,已四昼夜。惟肖耀南方面屡次使其参谋长张厚生用罗网主要人物计,作种种诱骗,均被工会防绝,并提出调停谈判之先决条件十一条,率以对等负责之会议为标准。同时又闻冯氵云渡江哀求肖以武力压迫罢工,肖、吴间的电报日必数起。至七号下午二时,有一警官来会说:“奉肖督军命令,特来请求贵总工会派全权代表开会谈判,如得允许,张参谋长顷即可来贵会晤谈,并拟穿便衣来,以示诚意;条件六条,均可完全承认,惟请先将全权代表名单开示”。当时由总工会全权代表李震瀛、张濂先[光]二人接见。在军警包围中,因窥见来人态度猝变缓和,颇有非诚意的破绽,始终未以真姓名见告。

后彼方又改方法应付,约总工会全权代表于当日五时半在会所相告候,参谋长准亲自来会,遂匆匆别去。至五点二十分顷,代表等正欲赴会中相候,半途枪声大作,于是流血惨剧开幕!盖他们乃用诱敌之计,以为时期已到,重要人物定皆在是,遂由该参谋长戎装指挥,率领全副武装二营急驰而至,先将会所包围,开枪环击,计放枪在五排以外。当时有工友数百人在工会门前守候消息,躲避不及,又都赤手空拳,无从抵卫,当被乱枪和马刀击死者有曾玉良等三十二人,残伤者二百余人。在工会前枪杀之后,兵士乃分途搜捕,有一家又被杀男女三口,分会长之弟亦被惨杀,总会委员长之侄则被斩去其腿。于乱杀之顷,军队又大肆抢淫,计福建街一夜连洗三次,工人家所有细小都被一扫精光。当时情形之惨暴,恐江水汉河亦为之呜咽不流!

当江岸分会被杀害的时候,有工友六十人被捕去,该分会正执行委员长林祥谦同志亦在内,缚于车站电杆上迫其下上工命令,林君严厉拒绝说:“此事乃全路三万人生死存亡所系,我分会非得总工会命令不能开工。头可断,工不可开!”如是问答者二次,张厚生即呼喝下令,在数十被捕工友面前,将其“枭首示众”,悬首车站。如是至死不屈,从勇就义,纲纪谨严,非真为劳动者利益而奋斗者怎能如此!肖耀南通电,谓林取出手枪格斗而死的,这全然是军阀造谣欺骗国人的话,劳动者能有武器,岂能任他们如此杀戮?又何以军队方面无一人死伤?这是不待智者而辩的。杀戮之而又重诬之,军阀之肉,其足食乎?

同日在长辛店亦有大惨杀的事情。自罢工开始,各分会都一律惟总工会命令是听,赵继贤却数次威迫长辛店工友单独交涉,分会工友只以“只知总工会命令,不知其他”答之。

于五号有曹锟兵开到三营。六号宛平县知事手执“绅商与军界”旗子前来劝说上工,赵继贤亦布告威吓,要工友上工,工友只以镇静处之。不意当天晚上,曹兵四出捕人,当捕去工会职员史文彬、吴汝明等十一人,都是赤身提赴保定。在七号晨九时曹兵大队又来工会捕人,当时工会门前有工友数百人聚守,军队到时即开枪乱放,计当场被惨杀者五人,受重伤者六十余人,其屠杀之数虽不较江岸为多,然军阀之残暴亦云极矣!当时路局竟甚至于禁止工人家属购买食粮!至捕送保定之十一人,至今生死尚未明了,闻已决定将枪毙二人。

在郑州情形,尤足表现军阀摧残我争自由的人民之种种手段。在罢工的第二日,靳云鹗捕去工会职员王宗培同志等五人,加刑拷打,威迫要彼等开车,他们始终坚持“非得有总工会命令,不能开车”靳又令押赴街市,持旗招呼开车,亦没结果。靳知威吓无用,乃又改用软化手段,当即与五人大摆饮宴,遂又释放二人,要他们出来劝工人上工,二工友出即外逃。靳又出妙法,即一方面捏用五人名字,打一造谣通电;一方〈面〉由黄殿辰在普乐园开一国民大会,制造几个威吓工人的决议,并大打其造谣通电(载京津各报)。不过当时只到三十余人,大半又系其署内警察,而他们用的名字却是“郑州军商政学路局”,竟假之以断绝工人的饮食和居住,这真是又好笑又可恨的事情。此外,各分会差不多都受过武力的摧残,受伤的人不知确数!信阳州分会执行委员长胡传道,因军警强迫开车不从,竟被砍断一臂,至今生死未卜。

在武力蛮横压迫之下,未死的工友,他们是手无寸铁,只有是回复工作之一途了!然而他们回复工作时的勉强和眼泪,足以证明他们是终于不甘屈服的呀!现在他们的工作,是和狱囚一般,这些将使他们更需要为自由而奋斗了。

此次罢工,不但表示本路工友团结的一致,亦表示全劳动阶级联合的一致。记自罢工后三日,道清、正太等路及津浦南段都一致罢工援助,其他各路亦都表示参加,惜都为武力压迫,结果不得不步京汉的同一命运。有好多职员被捕,工会被封闭了。在二七惨杀之后,武汉劳动者都义愤填膺,当由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发布总罢工命令,为京汉路工人之后援。计自八日起宣布罢工的工团:有粤汉路工,但不久即被五军士挟一工人,强迫恢复工作;有汉阳钢铁厂工人、汉冶萍轮驳工人,竟亦为军警围迫上工;有丹水池工人,宣布停工一日,以追悼江岸被难工友;有扬子机器厂工人,后该工会被军警封闭,延至最后亦不得已而恢复工作;他如武汉电话、电灯、自来水及其他工人,事前都被军队包围,不许外出,遂不得实行。军阀以武力摧残罢工的劳动者不算,且将湖北工团联合会及《真报》封闭了。施洋同志于七日被捕,于十五日亦被肖耀南惨杀了!(待续)

责任编辑:郑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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